第(3/3)页 妈妈让他试鞋子,他就试鞋子,妈妈让他试衣服,他就试衣服,他什么也不问。 晚上躺在床上,父亲鼾声如雷,母亲低声抽泣,强烈的无力感让慕北卿甚至希望自己从未来到过这个破烂的世界。 一个礼拜之后,在一个暴风雨的夜里,母亲打着伞,拎着一只黑色的破皮包,悄悄离开了家。 母亲没有和慕北卿告别,他也不想让母亲说那一句再见,他希望母亲赶紧逃走,再也不见。 他怕母亲再因为他隐忍下去,即使想再让母亲摸摸他的头,他也忍住了,没有去喊母亲。 他趴在窗口,静静地看着那道瘦削的身形匆匆穿过院落,经过那些早已堆积成山的酒瓶,走向大门口。 走到院门口,母亲脚步顿住,在原地停了两秒。 她似乎想回头看看。 但最终,她没有回头,毅然离开,消失在慕北卿的视线里。 胡同里,啪嗒啪嗒,那是鞋子踩着积水,发出的声音。 那声音明显不是一个人的脚步,是两个人的。 慕北卿知道,是那个送给母亲绿丝巾的人。 他见过那个家伙,并不喜欢那个人,但他的喜好不重要,他希望那个人不要像父亲一样,希望他能对母亲好一点。 但那些都与他无关了。 当脚步声走远,慕北卿重新躺下。 那一夜的暴风雨很大,掩盖了他的哭声。 母亲走后,慕北卿的日子更加艰难。 父亲把对母亲的那一部分恨意,全部施加在他的身上,一日三餐也得不到保障了。 村长多次来家,找父亲谈话,给他们家送点米面油,但父亲要么醉的不省人事,要么醒着不说人话,把村长的东西丢出去,还对村长破口大骂,说:“你干嘛对他这么好,你也睡过他妈是不是?” 村长叹了口气,只好对慕北卿说:“孩子,他再打你,你就跑,跑到伯伯家来。别闷着头抗,知道吗?” 后来慕北卿再挨打,就照着村长说的做,一看父亲苗头不对,他拔腿就跑,朝着村长家跑。 村长家里养着狗,村长家的门也够结识,父亲就是拿着斧头来,也抓不着他。 此后很多年,哪怕父亲已经死了,慕北卿都会做同样一个噩梦,他梦到自己跑到村长家里,还是被父亲揪住了,父亲拿着斧头劈开了他的身子。 酒精常年腐蚀着父亲的五脏六腑,使他的头脑迟钝,精神麻木,但父亲毕竟不傻。 一次两次让他逃走,打不着他,发泄不出来,自然会在下一次想办法。 父亲锁上大门,把他双手捆在桌子腿上,然后拳脚就来得更猛烈了,来之前的也一起算上。 人在极端环境下总是会做出极端的事情。 人在濒死的时候,也会因为求生的本能而发起反抗。 当父亲又一次要捆住他的时候,他的恐惧达到了极点,他几乎是凭着本能,就像一头被逼到墙角的牛,他用尽全身力气,用身上最坚硬的头部,一头撞在父亲的肚子上,然后推着父亲向后倒退。 父亲在醉酒状态下,即使力气大,身体却容易失衡,父亲绊了一下,向后倒去……